摘要：凉山彝族有漆器、服饰和银饰3大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手工艺种类，其装饰图案极具民族风情，风格独特。在当前乡村振兴背景下，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具有极高的创新设计研究价值和应用前景。本文引入分形理论，选取凉山彝族漆器、服饰和银饰3种传统手工艺种类的9种装饰图案为研究对象，进行分形维数测试分析，选择分形特征最为明显的3种图案进行分形设计。得出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的分形数据与规律，以及3种创新分形设计图案，并将其中最典型的分形设计图案应用于家具产品设计中。从而拓展了凉山彝族传统图案的研究、设计和应用方向，为凉山彝族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发展和传播提供不同视角的创新思路和解决方案。
关键词：分形理论；凉山彝族；非物质文化遗产；装饰图案；创新设计
凉山彝族文化中的图案题材多样、风格独特、色彩鲜艳，内容多为自然景物和生活缩影，以符号的方式展现出凉山彝族的历史、地理、政治、风俗、宗教等，极具研究价值和审美价值[1]。然而，随着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凉山彝族传统图案的创作与发展并没有紧跟时代潮流，在创新发展与传播影响等方面有所滞后，长期以往可能会逐渐弱化，甚至存在被忽略、被遗忘的可能。因此，有必要研究探索出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创新设计与应用的新途径和新场景[2-7]。Mandelbrot于1975年首次提出分形概念，用于描述具有自相似特性的图形、现象或过程[8]。分形图案具有无限迭代和重复特征，包含了整体与部分的自相似性，可以描绘出传统欧式几何图案不能描绘的图案，这些特征使其能够成为传统欧式几何的拓展和延伸[9-10]。因此，深入挖掘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特性，将其与分形设计理论相结合，从分形设计理论角度开拓新思路，可以拓展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继承、创新和应用的新途径。
1 研究方法与步骤
■图1 选择的彝族传统装饰图案
使用分形理论定量分析图案素材，根据分形维数的大小来界定图案素材是否具有分形特征，将图案语言转变为数据语言，并对图案素材的复杂度与不规则度进行分析。再利用分形设计方法，将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作为设计素材，开展分形创新设计实践，设计出具有传统凉山彝族风格特征的现代装饰图案，满足现代消费者对于产品的文化内涵与现代审美的双重需求，为传统装饰图案的创新设计提供新思路[11-12]。
1.1 图案选择与处理
通过前往凉山彝族地区开展为期半个月的实地调研，对收集的图案材料进行分析筛选，最终确定了漆器、服饰和银饰3种传统手工艺种类的9种具有代表性的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具体如下：漆器图案有漆器桌面组合图案、漆器座面组合图案、漆器摆件组合图案3种(见图1第一排，从左至右）；银饰图案有银饰组合蝴蝶纹、银饰组合鸟纹、银饰组合羊角纹3种（见图1第二排，从左至右）；服饰图案有服饰组合蕨菜纹、服饰组合太阳纹、服饰组合火镰纹3种（图1第三排，从左至右）。
1.2 维数计算与分析
Fractal Fox是一款用于分形维数计算的分形几何软件，可以对目标线条的轮廓线进行分析计算，Fractal Fox提供了两种计算分形维数的方法，本研究中采用了盒维数方法。首先，利用Autodesk CAD软件对图1中的图案进行处理，得到图案轮廓线图（图2）。其次，利用Fractal Fox测试这些图案的分形维数，分析是否具有分形特征，并对图案的复杂度、不规则度等分形特征进行定量描述。当分形维数越接近于1时，表明图形越接近于线条，形态越简单，越不具备分形特征；当分形维数越接近于2时，表明图形越接近面，形态越复杂，越具备分形特征。总之，当分形维数小于1.1时，分形特征极不明显，判定图形基本不分形。
■图2 漆器、银饰、服饰图案轮廓线图
1.3 分形设计与应用
利用分形图形制作软件Ult ra-Fractal来实现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的分形图形再设计。直接选择与设计理念相符合的分形类型公式进行嵌套，并且通过对应参数来控制实现创新设计。为了随时总结和记录图形设计方案，每一步都可以根据设计需要修改分形参数，调整设计图的微小细节，以保证图形设计的实效性。
2 图案的分形维数测定
2.1 漆器、银饰、服饰图案分形维数测定
利用Autodesk CAD软件对选定的漆器、银饰、服饰3类共计9种图案的照片进行处理，描绘图案的轮廓线图，根据分形维数测试要求，将线图设定为BMP格式，调整为黑白色突出轮廓线，分辨率为300dpi，位深度24位，宽度和高度均为2000像素（图2）。再利用Fractal Fox软件进行凉山彝族传统图案分形维数测定。
2.2 不同图案的分形维数对比分析
■图3 不同图案各阶段的分形维数图
通过分析9种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的分形维数数据，发现（图3）：所测9种图案从测试数据来看，均满足分形的条件。但是每种图案存在的分形特征不同，部分图案虽满足分形要求，但分形特征只有一般明显。具体如下：漆器图案整体分形维数均较高，变化较小，同一图形各阶段分形维数变化也较小，可以得出漆器图案繁复多样，整体与局部的复杂度、不规则度比较一致，自相似性最明显，是三种图案中最适合分形设计的图案。银饰图案整体分形维数较低，变化较小，不同图形分形维数差距较小，同一图形各阶段分形维数变化较小，可以得出银饰图案整体与局部的复杂度、不规则度大体一致，自相似性一般突出，分形特征在所测图形中比较明显。服饰图案整体分形维数较低，变化较大，不同图形分形维数差距较大，同一图形各阶段分形维数变化较大，可以得出服饰图案线条简单、缺少变化，接近欧式几何体和二维线条，自相似性不突出，分形特征在所测图形中相对不太明显。
将所测图案分形维数进行归纳总结，可知：漆器平均分形维数为1.52，银饰平均分形维数为1.24，服饰平均分形维数为1.38。从整体来看，银饰图案的分形维数与服饰图案的分形维数接近，但由于服饰组合蕨菜纹分形维数较高，拉高了服饰图案的平均分形维数，因此得到的基本变化规律为：漆器图案整体分形维数较高，不同图案分形维数差别较小；银饰图案整体分形维数较低，不同图案分形维数差别较小；服饰图案整体分形维数一般，不同图案分形维数差别较大，具有不确定性。
3 基于分形理论的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创新设计与应用
3.1 图案选择
由图3可知，所测试的9种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的分形维数均在合理范围内，9种图案均具有分形特征，符合分形条件。为了使设计出的图形具有明确突出的分形设计感，原始图案的选择遵循不论色彩、类型、载体、寓意等因素，以分形维数为唯一标准，选取分形维数最大的前三个图案：漆器桌面组合图案、漆器座面组合图案、服饰组合蕨菜纹为对象，分别进行图案分形创新设计。
3.2 漆器桌面组合图案分形设计
漆器桌面组合图案取自凉山彝族漆器餐桌。桌面中心为圆形图案，从桌面中心到桌面外围，图案由多个半径不同的环形向外排列，每一个环形图案又分裂成同等大小的扇形图案，从里向外有规律地排列（图2）。这种自中心向四周辐射排列的图案构成方式与牛顿分形相似，因此在结构上可以引用牛顿分形进行创作。
牛顿分形是经典分形之一，图形具有项链状结构，图案细节精妙、风格秀美。色彩过渡柔和呈渐变趋势，充满奇异感。图案线条充满变化，又呈链条状环环相扣，紧密结合，打破了常规图案的限制，具有引人深思，产生联想的视觉感受（图4）[13]。将具有民族风格的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与具有现代风格的牛顿分形相结合，可以设计出既包含传统美学特征又具有流行前瞻性的图形。
原漆器桌面组合图案在牛顿分形的作用下生成了较为抽象的迭代图形，图案线条交界处过渡模糊，有虚实两种幻影交叠，图案整体破碎细小，虽具有分形美感但过于抽象，无论从审美方面还是髹漆技术方面都不适合用于漆器桌面装饰，因此改变了图案的位置与尺度，将图案放大，增加图案装饰性。最后为图案添加了万花筒映射，使图案对称，并产生8个分支向四周发散，红黄黑三种具有彝族代表性的色彩形成了不同尺度的三角形，相互交织，组成了类似花瓣形状的图案，极具视觉冲击力（图5）。
■图5 牛顿分形设计后的漆器桌面组合图案
3.3 漆器座面组合图案分形设计
漆器座面组合图案取自凉山彝族漆器餐椅。座面中部为圆形花纹环绕拼接组成，从座面中心到座面外围，图案由多个半径不同的环形向外排列，每一个环形图案又在色彩、装饰、间距上形成差别，环形图案从座面中心由里向外排列（图2）。这种以中心向四周发散，层层包围的同心圆式构图方式是凉山彝族漆器图案的典型构图方式之一，因此可以在结构上借鉴同心圆模式构图，引入曼德布罗特分形进行设计创作（图6）。
■图6 曼德布罗特分形图案
原漆器座面组合图案在曼德布罗特分形的作用下生成了非常抽象的分形图形，图案线条交界处过渡模糊，实部和虚部两种幻影交叠，图案整体破碎细小，还有较大面积的黑色分布，虽具有分形美感但过于抽象。从审美角度来说，非常能够体现分形图形的层叠交错之美，但从漆器装饰工艺角度来说，不适合用于漆器表面装饰，因此改变了图案的位置与尺度，将图案放大，消除了黑色部分，避免了过于破碎的细节，增加了图案的装饰性。
最后为图案添加了万花筒映射与玻璃半球映射，使图案对称，并产生8个分支向四周发散，红黄黑三种具有代表性的色彩相互交织，在图案中心产生迭代分形，形成视觉注意中心（图7）。
■图7 曼德布罗特分形设计后的漆器座面组合图案
3.4 服饰组合蕨菜纹图案分形设计
服饰蕨菜纹取自凉山彝族传统服饰——童装帽。花纹整体呈矩形，最外侧有白色波浪嵌边装饰，图案中心对称，线条简洁流畅，单条线条造型相似，方向各异，尺度相差较小。帽子除了经典的凉山彝族黑红黄配色，还有白色与蓝色的装饰（图2）。作为被测试的9种图案中分形维数最高的一个图案，该图形具有最为满足分形的创作条件，分形出来的图形也最具备分形特征，体现分形的自相似性。服饰蕨菜纹的分形使用了新式曼德布罗特分形（Nova Mandelbrot），此分形是在曼德布罗特分形的基础上，融合了牛顿分形、茱莉亚合集等多种分形构成方法形成的，相较于传统的曼德布罗特分形更具有创新性（图8）。
■图8 新曼德布罗特分形图案
原服饰蕨菜纹在新式曼德布罗特分形的作用下生成了非常抽象的迭代图形，图案有虚实两种幻影交叠，并形成了两条扇形的链状分形结构，图案线条交错相叠，将蕨菜纹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尺度重新呈现，抽象并具有分形美感。形成的图形有少量白色与蓝色的装饰，打破了传统凉山彝族黑红黄三色固定的配色方式，又因为是小面积的色彩添加，并不影响传统彝族风格的体现[14]。
蕨菜纹来源于凉山彝族传统服饰，属于织物。对于织物而言，由于现代印花技术与纺织工艺技术的提高，相比于传统的刺绣技术，图案的可利用性增加了很多。无论装饰图案大小、精细程度、难易程度、色彩搭配等方面存在何种需求，基本都可满足，尽可能地还原设计图案本身。因此对于分形出的服饰蕨菜纹，只改变了图案的位置与尺度，将图案放大，使图案呈现出合适的清晰度，而未做其他处理[15]。最后为图案添加了逆元素映射，增加了图案的分形感。以红色为主，黄黑两色为辅的代表性配色，视觉冲击力强，原始图案的蕨菜纹也较为完整地保留下来，并形成了自相似性结构（图9）。
■图9 新曼德布罗特分形设计后的服饰组合蕨菜纹图案
3.5 分形设计图案应用案例
根据上述3种图案的分形效果，结合到家具产品设计领域，选择漆器桌面组合分形设计图案，进行具有彝族风格的现代餐桌设计，验证分形设计图案的应用效果[16]。
餐桌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家具种类，也是凉山彝族人民漆器文化的重要传承载体，故而把分形设计出的凉山彝族桌面组合图案，用于具有彝族传统技术、工艺、材质、色彩的现代彝族风格家具创新设计中。在设计构思中，为了更符合现代大众追求的简洁风格，仅将图案集中于桌面中心部分，其他部位均采用较大面积色块替代。桌面整体大部呈黑色，使其具有造型简练、风格时尚、纹饰简单又不失传统的彝族文化气息。在餐椅的选配上，可以搭配风格简洁的木质彝风餐椅，无论是材质、造型都与本设计的餐桌具有共通之处。餐桌椅的配饰，如靠背、坐垫等也可以根据分形图形中存在的色彩关系与图案纹样进行选配（图10）。
■图10 牛顿分形设计后的漆器桌面组合图案设计应用案例
4 结语
凉山彝族地区作为曾经的连片深度贫困地区，虽然现已脱贫摘帽，但是如何依托地区优势和民族特色，培育出自主造血机制非常重要。尤其是在当前乡村振兴背景下，利用传统民族文化基因，一方面扎根乡土，另一方面扩大传播显得尤为迫切。同时，凉山彝族地区有着丰富的传统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且已有大量关于凉山彝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这些研究较为系统地梳理了包括漆器、银饰和服饰在内的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并对其背景、寓意和蕴涵的民族精神有着深刻的探讨，但针对其传承发展，尤其是在创新应用方面还存在较大的可提升空间[17]。本研究通过深入挖掘凉山彝族传统装饰图案特性，将其与分形理论相结合，从分形设计角度开拓新的应用思路，可以使传统装饰图案传承发展得到拓展和延伸，也能为少数民族地区传统文化在新的语境下如何继承发展与创新传播做出有意义的探索和尝试。
原载：《家具与室内装饰》2021年9期；文图来源：参考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