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滇东北的乌蒙山脉深处，昭通古城静静矗立——这里是千年彝文化的沃土，更是近代爱国将领龙云的故乡。2025年9月15日至21日，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一支由博士生熊有才、孙歌，硕士生冯浩然，高年级本科生孙珊珊组成的调研团队，在牛贯杰老师策划下，带着“昭通龙云家族相关史迹与彝族文化研究”的课题踏上这片土地，不仅为承接人大校友龙绳德（龙云第七子）口述史项目而来，更试图在档案、史与口述中还原一个更立体的龙云，解码昭通与近代云南的历史脉络。
一 为什么要读懂龙云与昭通？
龙云曾主政云南18年，被人们称为“云南王”。他不仅是云南现代化进程的开拓者，更在国难危重时期构建了西南屏障。在建设新云南时期，他整顿财政、巩固金融、重视教育、兴办交通、清剿散匪；在全民族抗战时期，龙云守住西南战略大后方，力推滇越、滇缅、滇印交通线建设，成为战时物资输送的“生命线”。周恩来概括其历史功绩：“第一，他对中国民主革命有贡献；第二，他反对蒋介石个人独裁，有功；第三，在整个抗日战争中，他坚决支持，直至胜利，有功”，评价“龙云先生是一位著名的民主人士和爱国将领，对人民的事业有过重要的贡献，他的一生是一个光荣的爱国者的一生。”
昭通，正是塑造龙云的“精神原乡”。乌蒙山的险峻，磨砺出他刚毅如铁的意志；彝汉杂居的古城，涵养出他平等包容的胸襟。少年时期在昭通的历练，成为他日后主政云南、纵横捭阖的早期启蒙。更难得的是，昭通留存着“活的历史”：龙云故居、龙志桢公馆、龙氏宗祠等建筑悄然矗立，档案馆里珍藏着未公开的旧照和文书，老乡口中流传着龙云的民间故事，这些都让历史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有温度、有血肉的记忆。
二 调研路上的6大历史现场，每处都有新发现
1. 昭通档案馆：解锁龙卢家族“私房照”
调研首站，团队直奔昭通市档案馆和昭阳区档案馆。在堆积的档案册中，一批从未公开的龙云、卢汉家族旧照意外“现身”——这些照片由两大家族后人捐赠，影像清晰到能看清人物表情。重见天日。照片里，龙云与家人的合影、卢汉之妻龙泽清的身影，直观展现了两大家族的亲缘、社交与政治关联，为既往研究补上了“图像证据”的关键一环。
调研小组在昭阳区档案馆查档
龙云照（后排右二）
龙云长子龙绳武（左一）
卢汉之妻龙泽清（右一）
2. 龙氏宗祠：藏着人大校友的“青春记忆”
调研第二站，团队来到昭通龙氏宗祠。走进昭通龙氏宗祠，重点不是看建筑形制，而在寻找与人民大学的“联结”点。在这里，团队发现了龙绳德先生的“人大印记”：1954年他从人大贸易系毕业时穿的学士服、泛黄的《教育计划》与《招生简章》等文书。龙绳德先生如今是人大北美地区最资深的校友，多年来和夫人全如珦女士一起推动中外民间友好，2012年还在华盛顿出席欢迎习近平副主席（时任）访美的活动。
从人大求学到沟通中外，龙绳德先生既延续了龙氏家族“家国一体”的族脉精神，也映照出一代人大校友在新中国建设与对外交往进程中的身影与使命。家祠虽古，其志犹新；身在海外，心系根本。一方祠堂、几件旧物，承载的不仅是家族记忆，更是一段融家、校、国于一体的厚重历史。
龙氏家祠
龙绳徳先生在学期间的《教学计划》
3. 昭通博物馆：看“家与国”的双线叙事
调研第三站，调研小组走进昭通市博物馆，参观了“龙云、卢汉故里”民国主题展。
团队观看展览的同时努力发掘历史脉络主线：展览以“家”与“国”为轴，一面讲述昭通如何滋养龙云、卢汉的精神底色，另一面呈现他们推动云南现代化、支撑抗战的功绩。展柜里，云南陆军讲武堂的毕业证书、龙云主政时用的“龙云之印”、卢汉发布的云南起义布告，每一件文物都在诉说：从昭通走出的他们，始终把“家乡情感”与“民族责任”紧紧绑在一起。
龙云主政时期使用的“龙云之印”
4. 松乐村田野：听老乡讲“接地气的龙云”
离开档案馆与博物馆，团队调研第四站开展田野调查，走进炎山镇松乐村，专访了村主任苟昌文。苟主任的祖父曾在龙云家做事，他自己也参加过龙云故居修缮。说起龙云，他的描述很实在：“龙主席不是官宦子弟，是从乌蒙山走出去的‘山野孩子’，对百姓特别体恤，做事公道不偏。”
作为彝族干部，苟主任还提到：龙云的彝族特征内化在他的执政过程当中。彝文化里的坚忍、包容，让他主政云南时淡化民族差异，抗战时团结各民族御敌。傅斯年曾说他“以中国人自居，而非某一部落”，这正是昭通彝汉交融文化的最好体现。
调研小组采访苟昌文主任
龙云故居
龙氏家族祖墓
卢汉祖父母墓
5. 昆明云南档案馆：14.7万字档案“挖干货”
为了挖掘更全面的史料，调研第五站团队赴昆明，在云南省档案馆档案泡了数日。这里的民国档案保存完整，尤其是抗战时期的大后方资料。最终，团队整理出近2000条“龙云”相关档案目录，合计205页、14.7万字，内容覆盖民政、财政、教育、交通、外交、治安等，小到滇缅公路的修建细节，大到与缅甸当局的交涉记录，调研小组累计检索线索逾万条，为后续研究奠定扎实的文献基础。
6. 云南陆军讲武堂+西南联大：调研近代云南的“精神地标”
在昆明，团队实地考察云南陆军讲武堂和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旧址，感受龙云的军事与教育担当。
云南陆军讲武堂：龙云任云南省主席时，顶着南京国民政府“不准办军校”的压力，以“边防需才”为由创办军官教导团，3期招收3000余名学员，为云南军事近代化培养了骨干。
云南陆军讲武堂旧址
西南联大旧址：抗战时期，龙云不仅支持联大师生迁滇，还设立“龙氏奖学金”资助学生，档案里留存的“西南联大函请龙氏奖学金委员会”文书，正是他重视教育的见证。
西南联大旧址
龙氏奖学金相关档案
三 调研总结与体会
本次调研系统收集了云南省档案馆中与龙云相关的一手档案线索，为后续深入研究奠定了资料基础。同时，通过实地走访相关历史场馆，进一步拓展了对龙云历史角色多维度的理解。云南省档案馆所藏民国档案尤其是抗战时期档案，为研究龙云的政治活动、对外关系、地方治理及其在全国抗战中的角色，提供了翔实的史料基础。与此同时，陆军讲武堂与西南联大旧址的展出资料也使“龙云”在军事、教育等领域的影响得以更直观的呈现。
整体而言，此次调研虽面对人员和时间上的限制，以及档案利用上如关键词检索零散、打印页数的诸多受限等。但依然为后续系统研究奠定了相当的材料基础。当然，此次调研还有许多未尽之处，例如仅“龙云”档案目录的梳理尚不及档案馆藏的五分之一，这些问题在未来的研究过程中仍需通过反复查档与多渠道补充加以弥补。建议后续研究可结合已整理目录，进一步联系档案原件进行深挖，并注重多全宗档案的交叉比对，以构建更全面的“龙云”数据库和更完整的中国近代历史脉络。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供稿：孙珊珊；排版：翁睿欣；审核：牛贯杰、李彦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