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龙故乡史洛拉达的地边山野，每个村落的花椒树是最平凡的存在。它们不像高大的松柏那样挺拔威严，也不像娇艳的花朵那样引人注目，但那浓郁的香气和火红的果实最吸引人。花椒树的叶子是深绿色的，边缘微微泛着锯齿，阳光洒下来，叶子上闪烁着点点光芒，像是镶嵌在绿宝石上的钻石。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红灯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到花椒成熟的季节，村里的人们都会忙碌起来。
今年盛夏的一个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地边花椒树上，整座山坡被红绿交织的彩绸覆盖。花椒树的枝条随风轻摆，叶片挂满露珠，红彤彤的椒簇似繁星点缀其间，微风拂过，麻香四溢，仿佛大地在低语，诉说着夏日的故事，又到了摘花椒的季节。彝乡村民们早早起身，背着竹筐，手持剪刀，结伴向田边地角的山坡进发。我和妻子也加入了摘花椒的队伍。我们带着篮子、剪刀和手套，来到了洋芋苞谷地边的花椒树旁，开始了一天的摘花椒活动。摘花椒是个体力活，也是个细致活。妻子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摘花椒。她的动作很熟练，一只手扶着枝条，另一只手用剪刀轻轻剪下花椒果穗。我学着妻子的样子，也戴上了手套，可当我伸手去摘花椒时，却被那尖锐的刺扎了一下，疼得我直吸冷气。妻子看到后，笑着说：“摘花椒可不能心急，要小心那些刺，它们可厉害着呢。”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继续尝试。慢慢地，我也掌握了技巧，虽然还是会偶尔被刺到，但已经能够顺利地摘下花椒了。那行走在晨光中的身影，宛如乡间小径上流动的风景。我紧随妻子身旁，手握她递来的胶手套，满心兴奋与紧张。
每珠花椒树都有独具特色，枝干布满尖刺，宛如守护果实的卫士。妻子边摘花椒边教我说：“只摘红透的，青的未熟，不好卖。”她动作娴熟，指间似有节奏，红椒随剪刀落下，落入筐中，发出清脆声响。我依样学着，却总掌握不好力度，常连枝带刺扯下，刺痛也随之而来。
我拽下一簇花椒，尖刺猛地扎进食指，钻心的疼让我忍不住喊出声。泪水在眼眶打转，我盯着指尖的血点，委屈地嘟囔：“这花椒树真讨厌，为何长这么多刺？”妻子停下手里的活，握住我的手，她粗糙的掌心传来温暖。“花椒树的刺是它自我保护的方式，就像我们做人要学会保护自己。”她从怀中掏出旧布，细致地裹住我的伤口，“别怕，辣椒能麻木，花椒能麻痛，麻一麻就不疼了。”
不一会儿，竹筐里的花椒渐渐堆满，红艳似夏日火焰。望着这满筐的花椒，我心中满是成就感，那刺痛似乎也成了成长的勋章。虽手指仍隐隐作痛，可内心的喜悦却难以抑制，摘花椒的劳作持续一整天。傍晚时分，阳光柔和，远山被染成金红，凉爽的风带来丝丝惬意。我们背着满筐花椒回家，麻香随风飘散，整个村庄都被这收获的香气笼罩。晚上妻子在厨房里做饭时，麻香与香料味交织，那菜肴入口的麻酥感让我食欲大开，连吃几碗。饭桌上，她笑着说：“这山里的味道，一年一季，摘回来的不仅是花椒，更是咱的辛苦与希望。” 花椒的麻香，不仅停留在那道菜里，更镌刻在我对故乡的记忆深处。那带着刺痛的欢乐，和劳动后的充实感，成为我心中永不褪色的乡村记忆。
在乡村的盛夏，花椒树以其独特的香气和成熟的花椒果成为田野间的一道亮丽风景。花椒不仅是厨房里的调味佳品，更承载着乡村生活的记忆与情感。摘花椒的过程，是一次与自然亲密接触的体验，它教会我们耐心与细致，也让我们感受到劳动的喜悦。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与家人共度的时光，那些点滴的互动和欢笑，都成为记忆中温暖的片段。花椒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也渗透在我们的记忆里，成为乡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年的摘花椒活动，不仅是对传统农事的传承，更是对乡村生活的一种深情回顾。
（2025年08月19日写于踏卡马家坪）
作者简介：沙马鲁石，男，彝族，四川九龙县人。2010至2011年任九龙县《彝族谱系》编委、《九龙县彝族历史风情人物》编委，2019年至2023年任政协九龙县第十三届委员会中共界委员。
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新时代摄影》全国理事会会员、四川民族文化影像艺术协会藏羌彝走廊委员会（博学会士）专家委员、四川当代诗人，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甘孜州作家协会、企业家摄影协会（深圳）会员、甘孜州摄影家协会会员、甘孜州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九龙县摄影协会理事、九龙县作家协会会长等。
业余爱好文学.摄影创作，作品散见于《民族》、《四川党建》、《康巴文苑》、《星星诗刊》、《当代诗人》、《作家》、《天府散文》、《新时代摄影》、《人民摄影报》、《西南作家》、《凉山文学》、《贡嘎山》、《四川政协》、《文昌文艺》、《民族研究》、《甘孜日报·康巴周末》等各类报刊。联系电话：13990473927（移动微信同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