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普金华)
我们村子后山和左右两侧是较大的山脊,背靠哀牢山,前连礼社江,村子中间又有一个由上到下凸起的长长的小山脊,在这个小山脊上像部队士兵排成的纵队一样由上到下一直到礼社江边生长着5棵根的直径都在2米以上的看着几乎是同龄但不知生长了几百年的攀枝花树(即木棉树),它们生长的形状不是像东南亚一带生长的多数攀枝花树那样树径标直,身材修长,而是在约长到四、五米高的距离后,从四周长出许多枝叉后继续往上长,整棵树的形状似一把伞更像一朵花,也许是这里的热带河谷燥热气候,周围又没有其它树木,它可以随意向四周展开而形成的一种独特现象。
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我们村中的攀枝花树夏秋季节枝叶繁茂,经过一个冬天后,在来年的春天就会开出火红的攀枝花,一束束花朵如同一片片红霞,鲜艳夺目,十分壮观。5棵攀枝花树可能品种不同,最顶头的一棵开的花最多最大也最红,像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少女翩翩起舞。
伴随着春风,攀枝花又开始慢慢凋谢,因为攀枝花可以做猪饲料,每当这时,村里男男女女的小伙伴们都背上竹篮筐到树下守候,一阵春风刮来,攀枝花如同仙女下凡般从空中旋转着噼噼啪啪的落下,此时,小伙伴们并在树下来回奔跑捡拾攀枝花,谁跑得快,谁动作利索,谁就捡得的多。每当我背着满满一篮攀枝花回家时母亲很高兴,夸我“德”(即能干)。当然我父亲也会很高兴,但他时常不在家,那时山乡不通公路,他带着我10几岁的哥哥赶着我们生产队上5匹骡子的马帮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给供销社驮运百货为生产队赚取一点微薄的运费,也是生产队集体经济来源的一部分。
我8岁时开始在生产队的学校里上小学,每当星期六、星期日和平时放学后,都要帮助父母做各种各样做不完的事,捡攀枝花喂猪就是其中的一项,因为我家养着一头母猪,母猪需要喂很多饲料,它是我家的小银行,母猪下猪崽出售是我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攀枝花凋谢时夜间也会掉下来许多,往往一棵树上一夜掉下来的攀枝花一次就能捡到满满一篮之多,但要看谁起的早,谁到的快,有时夜间下点雨掉的更多,在那个季节,我常常凌晨鸡一叫就起床,带上放两节“长臂猿”牌电池的手电筒去捡拾攀枝花。我时常跟母亲说好,如果鸡叫我还不醒的话就叫母亲叫醒我,因为去迟了就被别人捡了。但去早了天不亮又很害怕,我就背上我父亲过去“走彝方”(外出打工或做生意)时从中缅边境地区带回的一把听说是缅甸军刀的大尖刀,约35公分长,有着漂亮的用牛角和铜皮制作的刀把和刀壳,背着它有镇住妖魔鬼怪的意思,在黑夜里能壮胆。因为背着这把刀,有一次遇到同样早起去捡攀枝花的我要叫她二姑奶的一位同村妇女,她看见我腰上背着的刀子边笑边说:“二孙子,我说咋会呢胆大,是背着呢大老把刀子呢咯,刀子都比你大喽!”如今想来我也觉得年少时很滑稽。
一次,我去捡攀枝花时,村里的一个我要叫他表叔的男人也在我前面几分钟到最顶上那棵攀枝花树下去捡攀枝花,天亮后他抬头一看,树上一个树丫上蹲着一只被村民们称之为“破脸狗”(即现今叫的“果子狸”)的野生动物,原来是“破脸狗”夜间爬到树上吃攀枝花,人又早早的去树下捡攀枝花到天亮,“破脸狗”就被困在攀枝花树上不敢下来,天一亮就更不敢下来了。当时我有一个叔叔爱打猎有一支火药枪,听说攀枝花树上有一只“破脸狗”,他就抬着火药枪上去打,因为“破脸狗”在的高又加之树枝遮挡,放了好几枪才击中“破脸狗”,叔叔分给我家一只腿,吃着好香。后来到如今,这种动物不见了。如今即便是见到野生动物,也没有人会去伤害它们了。
如今,生长在我们村中的这5棵攀枝花树都已先后枯老而死,但它们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
作者:普金华,人民解放军原中校;人民警察原四级高级警长、一级警督。参加工作以来三次荣立三等功,110余次受到各级各类表彰奖励。现任南华县“菌乡银发”志愿服务团副团长。系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楚雄彝族自治州南华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有6000余篇(幅)作品被《人民日报》《半月谈》《解放军报》《人民文摘》《博览群书》《战旗报》《云南日报》《边疆文学•百家》《云南警察文学》《楚雄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云南人民广播电台等各级各类新闻媒体及文学刊物刊(播)。与人合作著有云南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双十”工程丛书《咪依噜风情谷——楚雄彝族自治州南华县小岔河村》一书及个人著有中国乡愁文化书系•南华《雨露灯语•雨露》一书。文学作品《啊,马樱花》入选楚雄州第二届“马樱花文艺创作奖”;《“拿鱼”的记忆》获楚雄州第五届“马樱花文艺创作奖”二等奖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