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普定府辖区的彝族土司制度
一、普定路彝族土司的承袭及其与中央王朝的关系
普定土司是布支系默德阿仁的后裔，治所在今贵州省西秀区杨武乡杨武大寨，其辖地有普定县（今西秀区、普定县）、习安州（今普定沙家马场）、镇宁州（今镇宁自治县）、永宁州（今关岭自治县）等地，彝语称之为播勒或娄娄俄格。
普定路，驻今西秀区，唐宋时属罗甸国之地。罗甸国灭亡之后，元宪宗七年（1257），普里、普东二部归附元朝，后设置普定府，属云南曲靖宣慰司。至元二十七年（1290），元臣斡罗思、吕国瑞入贿丞相桑哥及要束木等人，请求创建八番罗甸宣慰司。并上报朝廷说招集普定知府矣资之子札哇、希古及其所属阿卜、阿牙并番落洞寨龙家、宋家、仡佬、苗人诸种蛮夷四万六千六百户以属其司，为曲靖路宣慰同知脱因及普定路官员所阻。云南行省上奏说：“罗甸即普里也，归附后改普定府，印信具存，隶云南省三十余年，赋役如期。今所创罗甸宣慰安抚司，隶湖南省。斡罗思等擅以兵胁降普定土官矣资男札哇希古等，勒令同其入觐，邀功希赏，乞罢之，仍以其地隶云南。”世宗准奏。大德五年（1301），顺元土官奢节起兵反元，普定府阿苴、笮笼等地起兵响应。六年（1302）九月，反元军队为湖广平章刘国杰打败于磋泥。刘国杰后又乘胜追击，降阿苴、下笮笼。七年（1303），“蛇节、宋隆济等作乱，普定知府容苴率众效顺。容苴没，其妻适姑亦能宣力戎行，乞令袭其夫职。仍改普定为路，隶曲靖宣慰司，以适姑为本路总管，佩虎符。”
洪武五年（1372）正月，元普定路女总管适尔归顺明朝，与其弟阿甕贡马，明王朝赐予罗衣及文绮，以适尔为普定知府，准许世袭其官。九年（1376），明太祖朱元璋准备攻打云南，令傅友德“巡行西南川蜀雅之境，修城郭、缮关梁，因兵威降金筑、普定间诸山寨”。十年（1377），都督佥事吴复又派遣部将杨文打败来犯的普定兵，攻破阿买等砦。于是，普定便反叛明王朝而归附梁王匝刺瓦尔密。十四年（1381），明朝以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为左将军，沐英为右将军，率步兵、骑兵三十余万征云南。一路由胡海洋、陈桓等率领自四川永宁趋乌撒，傅友德亲率大军，自辰、沅取道贵州，过普定府、普安府而入云南曲靖。十一月，傅友德到贵州后命令部将顾成率军攻普定，擒获其首领安鑽。明将康铎攻破华楚等寨，死于军中。傅友德进军云南，留顾成列栅栏以守，十二月令安陆侯吴复在阿达卜筑城，即筑安顺城。十五年（1382）闰二月，安顺城成。朱元璋因彝族首领阿咱扼守关索岭，未被攻克，不能运粮到云南，即令吴复任总兵、费聚为副总兵，攻打关索岭。明军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然后合军进攻，突破关索岭，打通了通往云南的运粮道路。十五年（1382）十一月，普定军民府知府者额赴朝，朝廷赐米二十石及从者衣服、钞锭。者额辞归，朱元璋对他说：“王者以天下为家，声教所暨无间远迩，况普定诸郡密迩中国，慕义来朝，深可嘉也，今尔既还，当谕诸酋长，凡有子弟皆令入国学受业，使知君、臣、父、子之道，礼乐教化之事，他日学成而归，可以变其土俗同于中国，岂不美哉。”复赐者额金节及织金绮四匹、钞四百锭。十六年（1383）四月，普定军民府知府者额派遣其弟阿昌和八十一寨长阿窝等人，入朝进贡马匹及土特产，朝廷回赐绮帛、钞锭等物。九月，普定知府者额之妻适约又来朝贡马，诏赐绮钞。十七年（1384）二月，普定知府者额来朝贡方物，诏赐绮、帛、钞等物。同年六月，者额派遣其子吉隆及其营长之子阿黑等十六人入太学读书，学习儒家文化。朝廷下令赏赐衣服、靴子、袜子、绮帛、钞锭等物件给他们。洪武十八年（1385）正月，普定知府者额入朝进贡地方土特产和三百匹马，朝廷下诏赐给绮帛、钞锭等物。
洪武十七年（1384），沐英派遣顾成平定普定阿黑、螺师等十余寨。次年顾成奏请朝廷以土府多交引夷族为奸，奏罢普定军民府。十八年（1385）七月，朝廷罢普定军民府，析其地为安顺、镇宁、永宁三州，宁谷、西堡、十二营、康佐、幕役、顶营六长官司。者额之裔后为宁谷长官司长官，正统初绝嗣，便以副长官顾雄为长官，布支系默德阿仁家族在普定府的统治至此结束。
二、改土归流后残存的彝族土司势力
普定土知府不是对朝廷不忠顺，从普定土知府对朝廷的朝贡之勤即见其忠诚。然而普定土知府地处“黔之腹、滇之喉”，是通往云南的交通要道，关索岭等处地势险要，有着重要的战略位置。同时，播勒家族内部没有像水西、乌撒、普安土司那样有严密的宗法制度组织作为政权的支撑，自身的势力又不如水西、乌撒，对之实行改土归流，势在必行。改土为流后彝族土司状况如下：
安顺州土同知张氏。阿窝本为普定府寨长，洪武十六年（1383），普定知府者额曾派其弟阿昌及八十一砦长阿窝等入朝贡马。洪武十八年，朝廷罢普定军民府，将其地分设三州六长官司，以阿窝为安顺州土通判。阿窝无子，死后由其侄子阿宇袭职。永乐元年（1403），阿宇因功升安顺土同知。阿宇故，其子阿宠袭职。洪熙元年（1425）三月，安顺州土官同知阿宠等遣把事阿底等入朝贡马，朝廷赐予钞币。宣德元年（1426），安顺州同知阿宠等贡马，朝廷“赐贵州安顺州土官同知阿宠等钞、彩币表里及罗绢袭衣、靴、袜有差。”三年（1428）六月，“贵州安顺州土官同知阿宠遣把事阿关，镇宁州遣把事阿宗，西堡长官司故土长官温林子阿健遣把事阿者，十二营长官司副长官阿艾遣通事李得，慕役长官司土官长官李福海遣寨长杨得，顶营长官司副长官程受遣把事赵陆，康佐长官司副长官余鉴遣把事的比，福余卫指挥同把秃遣千户那该等贡马及方物”。五年（1430），安顺州土同知阿宠派遣把事杨保等向朝廷贡马。七年（1432），阿宠派遣通事李宗等入朝贡马。八年（1433），又遣把事陈庸等入朝贡马，朝廷于七月赐阿关等入贡之人以钞、彩币等财物。正统三年（1438）六月，安顺州土同知阿宠等遣把事阿过等入朝贡马，获赐钞并彩币。景泰元年（1450）七月，安顺州土同知阿宠出米一百五十石资助军饷，受到朝廷褒奖。六年（1455）九月，阿宠“升授贵州安顺州土官知州阿宠散官，朝列大夫，以其输银给边饷银故”。阿宠亡故，其家族便以张为汉姓，其子张承祖袭职。承祖亡，其侄张杰袭职为土同知。张杰之后，有张鹤翔袭职，其后承袭不详。万历三十年九月，朝廷升安顺州为安顺军民府，设流官知府，安顺州土官遂废。
播勒部在安顺地区失势之后，该部的彝族有的迁徙他方，有的融入汉族和其他民族之中。《黔南识略·安顺府》载，乾隆时，当地主要的少数民族有“仲家、花苗、侬家三种”，“至于倮罗、仡佬、青苗、白苗，府治间亦有之”。显然彝族已经不多。
沙营长官司沙氏。沙营长官司属永宁州，与水城底苏土目沙氏、阿隆土目沙氏同属于勿阿纳的子孙。洪武十四年（1381）明军取道普定、普安进军云南，彝族首领沙氏归附明军，因功得授沙营长官司长官之职，治所在今关岭县沙营乡。其后传沙达、沙林、沙雄、沙龙、沙承爵、沙效贤、沙尽忠、沙国珍、沙裕先。顺治十五年（1658），清军进贵州，沙裕先投诚，仍袭原职。沙裕先传沙起龙。沙起龙于康熙十九年（1680）带兵三百驻防盘江，因参与平定吴三桂反叛有功，受到朝廷嘉奖。起龙传沙天藩、沙天池、沙天泗、沙尽美。雍正十三年（1735），古州苗族在包利、红银的领导下，举行起义，沙尽美领土兵四百随官军征台拱（今台江），参与镇压义军，领有沙营长官司印一颗。沙尽美阵亡，沙再昌袭职，再昌死后由其妻安氏袭职，安氏死后由其婿安荣诰袭职。安荣诰死后无承袭人，遂废。
十二营长官司陇氏。十二营长官司，治今普定县白岩乡十二营寨。元为十二营寨，明洪武十九年（1386）朝廷设置十二营长官司，以彝族首领陇阿佐为长官，属镇宁州，管辖二十九寨。洪武二十五年（1392），改属四川都司普定卫。正统三年（1438），复改为镇宁州管辖。顺治十五年（1658），归附清军，授予原职。康熙十八年（1679），革长官司，被降为土外委，管本支诸寨。道光年间传至陇廷桂袭职。另设六枝外委土千总管理六枝诸寨，道光年间历传至陇济川袭职，俱归郎岱同知管辖。
第五节 普安地区彝族土司的营长制
一、普安彝族土司的承袭及其与中央王朝的关系
普安路，驻今盘州市、普安县之间。元宪宗七年（1257），其酋内附，命为于矢万户。至元十三年（1276），朝廷改普安路总管府，次年更立招讨司，十六年（1279），改为宣抚司，二十二年（1285），罢司设路。
普安土司见于文献记载的有益智、那邦等。《安顺府志·元名宦传》载：“智，普山夷长，有谋略，善安辑，至怀远大将军、曲靖宣慰使，掌普安路总管，诸蛮服其威信，树德政碑颂之。”《兴义府志》载：“后智卒，孙那邦袭，以功升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仍领普安路事。元末寇盗充斥，那邦保境自安，民胥赖之。那邦老，妻适恭摄职。”洪武十六年（1383），元普安路总管适恭归顺明朝，授其为普安军民府知府，同时设置普安卫对其进行控制。同年九月及十七年（1384）八月，适恭两次入朝贡马，朝廷下诏赐予绮、帛等物。二十年（1387）十一月，普安军民府知府普旦被召至京，贡马三十九匹。二十一年（1388）十二月，越州（今曲靖越州）知州阿资反叛明王朝，率众进犯普安，烧普安府衙，大肆抢劫，被征南将军傅友德率兵打败。随后，普安军民府知府普旦亦反叛明朝，被傅友德军击败而降。阿资退守普安，倚崖壁险要地形扎营。傅友德军以精兵攻击，阿资军攀援崖壁逃走，坠崖死者不计其数，明军生擒一千三百余人，获牛、马、羊五千余头，阿资兵败退回越州。三月，改普安军民府为军民指挥使司，调毕节卫指挥郑珍领兵戍守。建文年间，设置贡宁安抚司，以普旦弟者昌为贡宁安抚司安抚使。者昌死，其子慈长袭职。
永乐元年（1403）正月，慈长上言说：“建文时，于其地置贡宁安抚司，以故父者昌为安抚。近吏部遵旧制奏罢安抚司，然本境地阔民稠，岁于普安军民府输粮三千石，且路当要冲，旧有湘满等驿，乞设安抚司督治为便。”明太宗仍命吏部设安抚司，遂改贡宁安抚司为普安安抚司，置流官吏目一员，隶四川布政司。永乐十一年（1413），贵州建省。十三年（1415）十二月，改贵州普安安抚司为普安州，隶贵州布政司。其先，贵州普安安抚使慈长，谋占营长黄暹、阿赛的领地，私置金鼓、旗帜、火器，聚众杀掠，强占当地彝族人妻为妾，不从则赶走其夫，阉割其子，手段十分残忍。朝廷命布政使孟骥调查处理，慈长领兵万余名围攻孟骥。孟骥用计擒住慈长解至京城，其后慈长死于狱中。
普旦之后裔有隆本，为了更好地“以夷治夷”，宣德八年（1433），朝廷以隆本为普安州土官判官。
后因参加征讨麓川土司思任发有功，正统五年（1440），隆本升为普安州同知。“州领罗罗夷民十二部，号十二营”。隆本死，隆寿袭。隆寿卒，隆畅于成化三年（1467）任本州土官判官，后因隆畅体弱多病，由嫡次男隆礼袭职。隆畅有妾米鲁，本姓安，是云南沾益土官安民的姑母。米鲁因与隆畅不睦，与隆礼住在一起，得到营长阿保、福佑的支持。隆畅派人毁了阿保的住所，俘走了他的财物，阿保与隆礼借兵烧毁了隆畅部下的寨子和仓库，于是隆畅父子相仇。后来隆畅派兵杀了隆礼。隆礼子阿蚱莫、阿歹儿等率兵进攻隆畅，“破百余寨，杀掠人畜甚众”。隆畅不敌，仓皇逃去，死于中毒。隆畅有妾名适乌，居住在安南（今晴隆县），有子隆珀，向官员行贿，请求承袭普安州土判官之职。米鲁、阿保闻讯后，于弘治十二年（1499）六月，杀死适乌、隆珀母子而占据其领地，率领五千余人，攻破烧毁寨子一百三十余寨，杀死、俘虏夷民千余名。贵州都指挥司急调普定、安庄二卫精兵以及安南、普安守军防卫，在安南城外筑阿先寨，在普安城外扎普墨寨，在施长江东扎猴场寨，又在拖长江外扎查刺寨，派兵倚仗地形险要防守。四寨之间，方圆三四百里。阿保等又称猴场寨为承天寨，自称无敌大王，焚烧官兵寨堡，声言要攻占普安、安南二城。贵州总兵焦俊、巡抚都御史钱钺、巡按御史张淳命都指挥刘英率兵征讨，被米鲁、阿保所败。镇巡等官又拨十卫官军及诸长官司土兵三千七百余人，分别命刘英与都指挥王璋、李雄等率领，由普安卫分兵从前面攻击，由乌撒卫出兵直抵拖长江，切截米鲁、阿保的后路，死伤不少人。阿保等溃逃潜藏，在查刺山箐中被斩首。
明孝宗十四年（1501）六月，米鲁逃到云南沾益土司安民家，借兵五百，夜袭适乌居所，杀死适乌及手下十余人，掳走其子隆塔，不久将其杀害。营长福佑接米鲁到自己的住地，攻打敌对营长，声言要占据普安州，威胁州、卫官不得申奏。朝廷调贵州、云南官兵共同征剿米鲁、福佑。七月，米鲁、福佑趁官军不备劫营，都指挥吴远被俘，官军被杀死三十四人。米鲁等又挥军攻普安州，普安城几乎失陷。镇守太监杨友等请求兵部调集湖广永顺、保靖，四川酉阳、播州，广西泗城州以及贵州宣慰司土兵会同官军进剿米鲁。由于湖广的苗民反抗尚未平定，保靖、永顺以及泗城的土兵已被调用，只能调播州土兵五千，酉阳以及湖广两江口长官司土兵各三千，贵州宣慰司土兵两万讨伐米鲁等。米鲁率兵进攻宝甸铺，随后又进兵围攻普安和安南城，切断了盘江一带的道路，安南城内守军死伤不少。由于米鲁势力强大，十一月，朝廷下令湖广镇巡官永康侯徐奇等派遣永顺宣慰使彭世麒、保靖宣慰使彭仕珑各领土兵三千到贵州归户部尚书王轼调遣。十二月，升广西布政司参政李科为贵州右布政使，湖广按察司副使冯镐为贵州按察使，以便加强对贵州的治理。米鲁和褔佑等在阿马坡打败官军之后，军威大振，当地民众纷纷起来反抗官军，不久便拥有一支万余人的队伍。他们攻打城池、屯堡，偷袭官军营寨，大败官军，俘虏了镇守贵州的太监杨友，杀死布政使阎钲、按察使刘福并都指挥李宗武、郭仁、史韬、李雄、吴达等官员。王轼到贵州之后上奏朝廷说：“贵州汉、土官军数少，且疲敝不足用。其宣慰司安贵荣止助驮粮马匹，宣慰宋然亦无兵可调。云南军官又止依原拟屯于二界之间，不敢过界杀贼。今总兵官丰润伯曹铠称病不出，臣谨从便宜，调广西泗城州土舍岑接自领土兵二万来营于砦布河，并调守备湖广清浪参将赵成领兵营于盘江东岸，又行云南镇巡官移镇平夷卫，而选委谋勇官领原调汉土兵四万刻期过界，与播州、酉阳、两江口三土官之兵万五千四面夹攻，庶克有济。”
兵部请准孝宗调播州宣慰使杨斌、酉阳宣慰使冉庭甫、永顺宣慰使彭世麒，保靖宣慰使彭仕珑、泗城土舍岑以及云南派遣的官兵去讨伐米鲁，由兵部尚书王轼统一指挥。岑以、杨斌所带土兵自备有两月粮饷，云南派遣官兵自备口粮。王轼精心布置，欲剿杀米鲁。
弘治十五年（1502），兵部尚书王轼调集官军、土军，分兵八道进剿米鲁。王轼督令都指挥李政为中军，参将赵成为左哨，从大盘江进军；都指挥张泰、李堂为右哨，从小盘江出发；都指挥崔铎、侯宁为中哨，进入旧盘江；兵备副使周凤、督同都指挥黄京为后哨，入砦布河；总兵官曹恺等则驻扎在盘江东面。正月，赵成攻破六队寨，杀死三十余人，米鲁渡江退走。二月，张泰、李堂等渡江攻击米鲁军，杀死一百八十余人。随后指挥刘壤等架浮桥过江，解了安南卫之围。三月，官军攻破了阿保利等寨。总兵曹恺率军攻克阿满等寨，杀死五百余人，致仕都督王通攻破卢塘等五十余寨，斩首千余级，都指挥李政攻克阿保等五十三寨。米鲁在强敌压境之下，退攻平夷卫及大河、扼勤等屯堡，都御史陈金等调集云南兵增援，米鲁军撤走，福佑兵围乐民千户所，被官军打退。官军攻破黑松林等寨，米鲁退走，佥事王懋中、武定土知府风英等随后追击，又破数寨，米鲁又撤到马尾笼寨，被官军重重围攻。米鲁欲乘夜突围，先派人探路，被官军巡逻兵拿获。各路官军悉力进攻，米鲁、福佑出战，被风英等临阵斩杀。在这次镇压米鲁的战役中，官军攻破一千余个寨子，杀害了四千八百余人，俘虏一百九十人，其后又搜捕米鲁余党。四月，朝廷追究官军在普安败军之罪，经都察院和兵部合议后上奏，孝宗下旨将任礼、张英依律处决；李堂等十六人免死，发配广西充军；将钱钺、周凤、刘英等九人，张晟、刘恒等四人，曹恺、赵晟等十一人逮捕讯问。“米鲁事件”充分反映了当时官场的黑暗和腐败。
隆畅及其子已死，只有妾适擦及其女阿铎健在，故适擦袭。适擦死，阿铎袭。万历时阿铎死，文治袭。文治死，子祖烈袭，改姓龙。崇祯年间因征毛口有功升州同知。龙祖烈死，其子龙天佑袭职。
康熙十八年（1679），龙天佑归附清朝，仍袭土州同职。十九年（1680）吴三桂叛清，龙天佑率阿计营长陇安仁、安逸营长陇安清等，与永宁州土官沙起龙部，协助清军征剿吴三桂有功，朝廷赐龙天佑总兵关防，次年授都督同知。天佑死，其子龙元敬袭土州同知。元敬死，子龙秉汉袭职。秉汉死，无子袭职，应由其叔龙元吉袭职，因其母与龙元吉不睦，以无嗣上报，普安州土同知遂被改土归流。
二、营长制的基本内容
普安十二营是普安彝族土司的家支与地缘相结合的行政区划。嘉靖《普安州志》载：“州领黄草坝、木夸、狗场、归顺、楼下、马乃、鼠场、毛政、普陌、希黑、芦塘、善德、鸡场、卜容十四营。”光绪《普安州志》载：“领黄坪、布雄、捧鲊、马乃、鼠场、楼下、阿计、安逸、鲁土、归顺、狗场、毛政十二营。”布雄即卜容；芦塘也叫鲁土，亦作鲁础营；希黑营也称鲊希黑，即后来之捧鲊营。可见明、清所辖营的数目不同，营名也有差异。其各营史略大致如下：
木夸营，驻地在今盘州市淤泥彝族乡，辖罗多、鲁那、仆嘎、嘿白等地，原属普山府，清康熙四十年（1701）废置。
阿计营，驻地在今普安县，土目陇安仁为慈长庶子后裔。清初陇安仁归顺清军，授阿计营土把总，其孙龙天麟归宗姓龙，因功升土守备。传至龙祖寿后承袭不详。
鲁土营，驻今贵州兴仁县鲁础营回族乡。康熙年间，普安土州同龙氏被改土归流。龙元吉率土兵随征三江苗族有功，随后病死。雍正六年（1728），其子龙健随征亦死。朝廷念其两代为国捐躯，委任龙健子龙德正为土千总，管理土民。光绪年间传至龙樾，其后传承不祥。
楼下营，驻地在普安县南面的楼下。明洪武十六年（1383），普安路总管适恭归附，设普安路总管，授其为普山知府。十七年设置马乃、阿计、安逸三营，二十二年（1389），设置鼠场、楼下二营。清顺治十七年（1660）四月，马乃营与安南卫（驻今晴隆）军争地积怨。十八年（1661），马乃营长龙吉兆、鼠场营长龙吉佐、楼下营长龙吉祥，与李定国暗中联系反抗清军，被云贵总督赵廷臣派总兵马宝、赵良栋血腥镇压，龙吉兆死，马乃、鼠场二营土目遂绝，唯存楼下营。嘉庆二年龙泽海因随清军征讨苗民起义有功，袭楼下营土千总。龙泽海乏嗣，其姑父沙君选袭职，君选死后，宣威安佐臣袭，安佐臣死，楼下营土司亦绝。
安逸营，驻地在贵州兴仁县狮子乡。明洪武十七年设置安逸营，其土目为慈长庶子之后。清初，土目陇安清归顺清军，随军征讨有功，获授土把总，后姓龙。嘉庆年间土把总龙出图征讨苗民起义时阵亡，其袭职中断。嘉庆十四年（1809），以阿计营土守备龙天麟兼职。道光五年（1825），龙天麟死，无人承袭，安逸营遂废。
毛政营，驻地在今贵州盘州市红果镇之沙坡，其土目为慈长后裔。咸丰年间营长陇三官亡故，无子，仅有一女，龙棂入赘承袭，其后世系无考。
狗场营，驻地在今盘州市南保田镇，其土目为慈长后裔。乾隆时改土归流后以陇氏为土目，其传承世系不详。
普陌营，驻地在今盘州市之滑石乡，营长亦慈长后裔。乾隆年间改土归流之后，以陇氏为土目，传承世系不详。
簸箕营，驻地亦在贵州盘州市保基乡，营长原为慈长支子后裔。乾隆年间改土归流之后，以陇氏为土目。
马乃营，驻地在今贵州兴仁县高武乡，营长是于矢部酋之后裔。元代时普山土知府分其子于马乃，土酋者哀。后普安土同知辖十二营长时，马乃则为其中一营，营长为慈长嫡派宗支。天启年间，营长为龙阿佑。清顺治十五年（1658）归顺朝廷，仍为营长，十七年营长龙吉兆反，被诛，马乃营遂绝。
鼠场营，驻地在今普安县地瓜镇新店。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设置，营长为龙氏。清顺治十八年（1661），营长龙吉佐与马乃营长龙吉兆反清，被讨平之后，鼠场营地被置入普安县，鼠场营亦废。
捧鲊营，驻地在今贵州兴义市捧鲊镇。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设置。营长龙氏，传承世系不详，其辖地在捧鲊镇以及七舍、发玉等地。
布雄营，驻地在今兴义市乌沙镇。营长陇氏，辖地在今布雄、佳克、龙场、靖南、应钦、田湾、新场、乌舍等地。
归顺营，驻地在今盘州市民主镇，营长陇氏。
黄坪营，原为普安龙氏先祖地，营长为黄昱后裔，非龙氏子孙。黄昱为湖北武昌江夏人，随傅友德征云南有功，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以其子黄光嵩为营长，清嘉庆年间被停袭，其地在今兴义市。
普安十二营起源于彝族的家支制度。彝语称“家”为“也”，营即由“也”音转而来。所谓“十二营”即是“十二家”，为彝族政治制度的一种表现形式，原为龙氏家族中各家支的统治区域，洪武年间汉族黄氏因受封而进入其地。其分布地域主要在今盘州市、兴仁、兴义、普安、晴隆等地，还涉及云南省东境，当地彝族主要也分布在这些地区。其各营都有自己的武装，显然采取的也是“寓兵于农”的组织形式。“营”的组织和功能与水西、乌撒的则溪类似，只不过是名称不同而已。
第六节 扯勒彝族土司势力在贵州的状况
明末天启年间，奢崇明、安邦彦反明，天启三年（1623），四川永宁宣抚司被改土归流。奢安反明失败后，奢崇明之子奢辰、奢震为避祸，改汉姓为余，名为余保寿、余化龙，跨赤水河入贵州毕节境休养生息，以图发展。其后奢氏家族又有杨、李、苏、禄、张等汉姓，皆为彝族扯勒君长之后裔。清顺治十六年（1659），奢辰归附，置于龙场营之卧牛河。奢辰死，其妻龙氏以功保举土巡检，其后子孙有功封为土司。
毕节平定里大屯土千总余氏住平定里大屯（今七星关区大屯乡）。土目余继先本扯勒部永宁奢震（余化龙）之孙，为毕节大屯和四川水潦余氏之祖。其后传至嘉庆年间余国栋时，南笼（今安龙）人王阿从、韦朝元率众起义，国栋“以从征南笼苗仲有功”授土千总职。余国栋次子余人瑞承管大屯，其后传至余家驹、余珍。咸丰十年（1860）八月，由于不堪官府的压迫剥削，苗民陶三春、陶新春兄弟率众在今赫章县韭菜坪起义，九月转战毕节猪拱箐（今七星关区青场乡）建立义军根据地。咸丰十一年（1861）二月，太平军石达开部到毕节，与苗族义军会合。义军坚持斗争七年，给清军以沉重打击，后在云贵川诸路官军镇压下被平定。余珍因为清军筹集粮饷，参加堵截围剿义军有功，经云贵总督张亮基、云贵巡抚韩超保荐，以军功保至蓝翎游击，诰授武翼都尉，仍袭大屯土千总职。
平定里镇西杨氏土千总，住今七星关区对坡镇，阿市杨氏土千总住今七星关区阿市苗族彝族乡一带。镇西土目杨天钦传杨瑞，后者于嘉庆年间随征南笼苗仲有功，授土千总职。阿市土目杨阿约，后传杨瑛，后者亦从征南笼，授土千总职，其后传承不详。嘉庆二年（1797），平定里土目杨瑛、杨瑢、余国栋、杨瑞，以带土兵随征兴义仲苗有功，皆授土千总。道光年间，“其八目之名曰镇西屯、曰阿市屯，土千总两员管之”。可见其时，两家土司（土目）还在。
大屯土千总余氏、镇西土千总、阿市土千总杨氏均为彝族扯勒部奢氏后裔。康熙年间水西、乌撒改土归流之后，他们是清代在毕节市留存下来的土司后裔。在彝族居住区，出于清王朝“以夷治夷”的统治需要，朝廷仍然保护土目的利益，依靠土目管理当地的庶民，人们仍然把土目称为“官老爷”。站在他们的阶级立场，必然要维护清王朝的统治，保护自己的财产。因此，在农民起义发生时，他们就积极地参与镇压。但是清政府鉴于元明时期彝族土司对中央王朝的反抗，对这些土目并不信任，往往是授予其官衔，不赋予实权，以限制其势力的发展。如余珍保至蓝翎游击，诰授武翼都尉，有着从三品的官衔，其位不过土千总。清代对土司的限制政策，使清代未频频发生土司反抗中央王朝的大事件。
第七节 改土归流后的贵州彝族地区
贵州彝族土司改土归流始于明代。洪武十七年（1384），普安卫指挥使顾成平普定阿黑、螺蛳等十余寨，次年以普定“土府权重，多交引外夷为奸”为由上奏朝廷，请求撤销普定土知府。之后，将其地分为安顺、镇宁、永宁三州和宁谷、西堡、十二营、康佐、募役顶营六长官司。宁谷长官司以者额之裔为正长官，顾兴仁为副长官。正统年间，者氏绝嗣，以顾雄为长官。彝族君长播勒部在当地的势力衰败之后，彝族有的迁徙（主要向黔西北和滇东南流动），有的汉化或融入其他民族之中。
播勒后裔中的一支云南富源县海氏，也是在者额被罢免土知府之后迁走的。“又据彝族聚居地淤泥河一带的民间流传，白勒氏之家族过去曾居淤泥河（今淤泥乡），被现居淤泥河的大姓彝族柳氏迁入淤泥河后赶走。”1981年，西南民院历史系一教授带两个实习生来淤泥河调查彝族历史，他们根据民间传说进行追踪调查证实，现住富源和沾益交界的海姓彝族就是当时从淤泥河迁走的白勒氏后裔。另查证今居淤泥彝族乡境内的大宗王姓彝族之宗谱为“发嘎脑益·白勒汝女嘿”，汉意为“以发嘎”，是“白阿勒的子孙”。法嘎即岩丫口，是祭祖分支时取福禄水之处；白勒、白阿勒即播勒。播勒海氏与迁入的彝族“戈吐诺液·实默罗举”的柳氏家族争斗，落败后迁出淤泥河地区。安顺市播勒部未迁走的彝族，多融入汉族或其他民族之中，这也是现今安顺市彝族人口很少的原因。
另一例证也说明改土归流后彝区的情形。清顺治年间，奢崇明之子奢辰改名余保寿，归附清朝，被安置于龙场营之卧牛河。康熙二十六年（1687），朝廷并赤水卫入毕节，设毕节县。雍正八年（1730），将赤水河以南的镇西、北肇、镰刀湾、发嘎湾、斯栗堡、大屯、阿市、烙烘八屯归毕节。于是，扯勒部在贵州的子孙奢氏后裔改为余、杨、苏、李、禄、张六姓，分布于毕节、黔西、金沙等县。
据《贵州境内彝族统治家族扯勒家支历史调查》记录，大屯土司余氏住今毕节大屯彝族乡，其大屯土司庄园，所属土地约5平方千米，现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光绪年间，著名彝族诗人余若瑔曾留学日本东京，回国后中政法科举举人，辛亥革命后任贵州立法院副议长、贵州省大理分院刑庭庭长。镇西土目杨氏，在今毕节市对坡镇，所管土地约10平方千米，新中国成立之前由杨兰圃管业。北肇土目杨氏，在今毕节林口镇大青杠寨附近，为土目杨森枝管辖，有土地约15平方千米。镰刀湾土目苏氏，在今毕节团结彝族苗族乡镰刀湾，有土地约5平方千米。传至苏子厚乏嗣，由阿市土目杨芳枝、家嘎土目杨光远各继承家业的一半。发嘎土目余氏，住今毕节市团结彝族苗族乡海嘎，土目余若麟管辖，有土地约5平方千米。阿市土目杨氏，住今毕节阿市苗族彝族乡，土目杨芳枝管有土地约10平方千米。家嘎土目杨氏，在今毕节燕子口镇三元硐，由土目杨伯瑶管业，有地约5平方千米。小北肇土目杨氏，住今毕节普尼镇。湾溪土目李氏，住今毕节市团结彝族苗族乡，有地约5平方千米。法朗土目李氏，住今毕节市团结彝族苗族乡，有地约5平方千米。烙烘土目张氏，在今毕节市大屯彝族乡，光绪初年乏嗣，其地归黔西州土目陇氏继承。法可土目和法记土目禄氏，住今金沙县石场乡岩上村。法可土目的另一支住今金沙县太平彝族苗族乡抬石村，称法洛土目。可见扯勒部土目在改土归流之后，在贵州仍占有大片土地，耕种其地的有彝族、苗族和汉族农民。随扯勒家族迁徙避难的还有“其部将班姓及先行官范姓等，都退避毕节左泥、火马等地，分别改姓为陈、韶，今已三百年左右，陈姓才开始有还原姓范的。韶姓发展成韶、穆、李三姓，现在有还原姓班的”。
明末奢安事件之后，安位按朝廷提出的条件，将鸭池河以东的阿戈、龙尔、龙夜、底飞、化那、引枼遮勒“水外六目”之地划归朝廷，设置流官管理。六目之地在今清镇、修文、息烽等地境内。该区域彝族除部分迁走外，多数融入汉族或其他民族之中。
还有一种现象很能说明改土归流后的贵州彝区的生产发展水平。康熙二十一年（1682），“十二月壬午，云贵总督蔡毓荣所请‘禁民人及土司携带兵器，并不许汉人将铅、硝、硫磺贷与夷人’。兵部拟如所请。”康熙二十五年（1686），兵部议复从四川陕西总督禧佛疏言：“川省地广民稀，土司番蛮杂处，恐有私收军器禁物，妄意为非，及射利奸徒勾串卖给等弊。请严行禁止，定例处分，乃定。嗣后土司番蛮交界处，有将军器禁物贩卖者，杖一百，发边远充军，该管官之情放纵者，一例治罪；如失于觉察，州县官并专讯武职，俱降四级调用，府道及辖武职官，俱降二级，该管总兵官，降一级，督抚提各罚俸一年。”雍正六年（1728）二月，“兵部议复从川陕总督岳钟琪奏请：‘苗倮旧俗，多以利刃随身，口角细故，逞凶残杀，今既改土归流，即饬地方官转饬该管头目人等，严行查禁，不许带刀出入，并不许私藏鸟枪、违禁等物。’”这些规定，主要目的是防止各族人民持有武器，反抗清朝的统治，但是对于彝族工匠来说，刀具、鸟枪、弓弩是他们出售的主要商品。人们出门防身、上山打猎都需要这些器具。由于清政府的限制，工匠收入减少，于是他们向管制薄弱的地区迁徙或是改行从事农业。美国学者郝瑞在攀枝花作民族学调查时写道：“在攀枝花地区至少有五种土著彝人。米易县普威镇就居住着从贵州迁来的两个族群，他们用汉语称自己是白彝和红彝。他们具有很强的族群认同，但能把他们识别为彝族的文化特征却很少。就拿红彝来说，其文化特征中最突出的就是用松木制作的祖先神龛和实行姑舅表婚制。这两个族群中健在的老人们还记得许多属于彝族民族语言中的词汇，但在日常生活中已不再使用这个语言了。在其他方面，红彝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显然，这些红彝就是彝族工匠的后裔，他们的先辈在改土归流之后，从贵州企图迁徙到清王朝统治薄弱的四川凉山地区，到了攀枝花后停留下来，其后世与汉族杂居，而逐渐发生文化变迁，移风易俗。
改土归流后，贵州也有从云南迁徙来的匠人后裔。“现分布在水城、威宁和赫章三县的红彝有石、田、曹、高、龙、安、罗、甫、李、杨、禄等汉姓，有的家族还保留着彝姓和通行彝族的‘讷一’，即家族根源标志。从‘讷一’分析，大多在清初从云南迁入。”如威宁县原龙场区开平乡鹅嘎大山的红彝大姓高氏，其家族迁徙路线为“起祖于斗米，落脚于不扎，从不扎迁徙，移居于吐姆，从吐姆起身，来到了巴的”。斗米指东川府土司阿余斗家的地界，不扎不知何处，但也在云南境内，吐姆即云南省宣威市普历区岩脚寨。显然其迁徙路线是从东川经宣威逐渐迁到威宁来的。其来到威宁、赫章、水城等地区之后逐渐融入白彝之中。
盘州市甘姓彝族有千余户人，彝语称其为“戈濮”，相传甘氏祖先从云南迁徙到这里居住时，有三个祖先，即戈阿熬（匠人最旺最大之意）、戈阿洼、戈阿勒（娄）。甘姓彝族来贵州之后，便从事农业。这些工匠家族的迁徙主要是与清王朝在彝族地区禁止使用各种武器有关。要限制彝族人使用武器，首先就要禁止彝族工匠生产武器，而打制兵器是工匠们重要的生活来源。当这些工匠在贵州都遭到限制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就放弃了工艺制作，融于白彝之中，主要从事农耕。这就是为什么彝族工匠的许多工艺制作在贵州没有传承下来的重要原因。由此可见，改土归流后彝区的生产力发展受到一定的阻碍。
汉族也有融入彝族的情况。赫章县珠市乡陈姓家族（现阿局家）“原姓普，系汉族”，传说其由云南昭通市普家院迁来，先到威宁县属羊街，后迁钟山区二塘的“普楂黑”，再迁本县铁矿乡的茶园子，最后到该乡的罐子窑寨。几经迁徙，由汉变彝。因人丁不发达而拜寄兴发区木嘎乡汉族陈家后改姓陈。
威宁自治县板底乡的彝族有陈、罗、李、文、龙、杨、颜等姓，其迁入时间在二百年以上，约为雍正、乾隆之世迁入，除土目颜氏和几户“颇周”（奴隶）外，其余为勾则铺（汉称大白彝）。其后土目势力衰败，20世纪40年代，白彝地主经济势力发展，颜姓土目家则江河日下，全家只剩下两块好土，无蓄奴，全靠自己劳动为生，只是名义上的土目了。该地彝族中的“颇周”即奴隶，来源主要是生活贫苦的汉族农民把孩子卖到彝山后不断繁衍而来。
改土归流之后，汉文化已逐渐成为主流文化，彝族社会出现了两个明显的变化。其一是不少人受主流文化和科举制度的影响，考中了进士、举人。如大定的进士安永松、举人黄思永、黄道中，毕节举人余若瑔，威宁举人金殿光等人。同时出现了一批用汉文写作的彝族作家。如余家驹的《时园诗草》、余珍的《四余诗草》、余若瑔的《燧雅堂诗集》、安履珍的《园灵阁遗草》、安永松的《藤溪吟稿》、黄思永的《慎轩诗文集》等等。另一变化就是城市中的彝族退居农村，坝区的彝族退居山区。随着城市中汉族人口的增多，彝族文化已逐渐成为边缘文化。彝族婚前男女唱《曲谷》（情歌）、成婚时的《哭嫁歌》、实行火葬等文化与汉文化都有很大差异。居住在城市中的彝族要保持自己的这些习俗，只有徙居农村，留在城市中的则变服从俗，融于汉族之中。《大定志稿略》曰：“大定自康熙三年（1664）平定以来，土民皆外省流寓，土著旧民，不数户焉，犹是汉多夷少。”汉多夷少的原因，就是不少人改装易俗，融入汉族之中。例如，“贵州大方有座云龙山，山阳有座大坟，每年清明时节，皆有姓陈的彝族前来上坟。过了几天，汉族姓杜的家也到这里上坟”。坟主彝汉不分了。
汉族人民比例高的地区主要是明代建立卫所的地区。明代曾在今威宁县建乌撒卫、七星关区建毕节卫。《黔南职方纪略》说：“威宁十里，全化、宣化无苗户，归化无客户，余七里遵化客户最多，大化、性化次之，致化又次之，广化、德化最少。大化多土，性化多田，致化客民悉为夷佃，广化多土，德化多田，顺化无田。统计七里客民有地土者三千六百五户，居城及场有田者十户，无田土者八百八十七户。”全化里在威宁州城所在地，宣化里则在自毕节到威宁的交通要道上。而这些地区已无少数民族居住，成了汉族聚居区。“毕节六里，东里、南里、西里、北里、长乐无苗户，平定有客民均为夷佃，计四百六十八户。”可见道光年间，毕节县城及周围已无少数民族居住。平定里则是彝族土目众多之地，故彝族多分布于此。据计生部门专家分析，在明王朝频繁征剿的情形下，明末威宁有彝族人口6万余人。清初吴三桂“灭乌撒”和雍正年间改土归流后，到清末彝族人口约3.9万人，可见改土归流后威宁彝族人口的巨减状况。
原载：贵州民族出版社《贵州世居少数民族文化史》，2017年10月出版；文字来源：云村寨；图片来源：伟德平台。
